郡县治,天下安;县域兴,国家强。经济学家张五常曾断言,以县际竞争为代表的地区间竞争是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经济迅猛发展的根本原因。近年来,浙江余杭和慈溪一直有“一哥”之争。
今年5月,互联网大厂裁员风波将余杭的经济发展推向了风口浪尖。许多人将裁员与经济下行直接联系起来,片面夸大裁员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然而,回想一下,裁员是否与之前薪酬水平过高、不可持续发展有关?从客观角度来看,企业裁员重新招聘新员工,在保证企业发展同时降低用人成本是常规操作。更何况,余杭区近几年经济总量依然位列浙江县城前几名,并未受到影响。话说回来,这波裁员潮后,余杭房价能否稳住是大家颇为关心的话题。
再来看看慈溪,6月份的慈溪又到了杨梅成熟的季节。慈溪的杨梅曾经出口到法国、西班牙等欧洲国家。小杨梅蕴含着大产业。根据相关数据,慈溪今年的杨梅总产量约为4.5万吨,总产值近4.8亿元。尽管这个产值与慈溪的经济总量相比只是一个零头,但我们不能否认杨梅产业对慈溪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它至少促进了农村和农民走向共同富裕,为乡村振兴提供了助力。
无论是余杭还是慈溪,每座县城都有其独特的历史渊源。相传余杭的名称源自于大禹,因为余杭古镇是他治水时舍弃航船登陆的地方。历史上,余杭曾是浙西山货的重要集散地、储粮之地和造纸之地。慈溪的名称源自于董黯,他曾治理南面有溪,因此得名。慈溪位于东海之滨、杭州湾南岸,东邻宁波,西接杭州,北接上海,地理位置优越。尤其是杭州湾大桥的建成通车,为慈溪的工业和商贸发展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当谈到余杭时,许多人首先想到的是数字经济和创新产业。在余杭,有超过十万家“数商”,他们以数据为主要对象或生产原料,从事数据处理、数据增值和数据应用等业务活动。2022年,余杭区的GDP达到了2651.2亿元,成为浙江省第二大富裕区。余杭经济发展的核心支撑是第三产业,占比高达84.9%。它享受到了互联网红利,电商和网红博主等要素在此集聚,促进了经济发展。当然,政府和机构也起到了重要作用。政府建立了人工智能小镇、区块链产业园、中国(杭州)5G创新园和XR空间站等园区,为余杭经济发展提供了支持;机构则建立了之江、良渚、湖畔、天目山四大省实验室,助力余杭技术创新。
如果说数字经济代表未来,那么千年古镇则代表着源远流长的文化。余杭的良渚古城遗址、径山小古城遗址、瓶窑北村遗址等文明原点,以及仓前太炎文化、五常龙舟文化、西溪洪氏文化等文化瑰宝,共同构成了良渚文化大走廊的重要组成部分。余杭将文化、生态、产业、城市、乡村等有机地串联起来,打造未来乡村,促进全域协调发展。
慈溪是浙江的一个强县,以其轴承、轻纺、家电、拖鞋等产业而闻名。它拥有上百种慈溪制造的空调、洗衣机和吹风机等小家电产品。2021年,慈溪的经济总量达到了2379亿元,位居浙江县市之首,在全国县市中排名第六。慈溪的强大源于其第二产业,2021年,慈溪三次产业结构为2.5:61.2:36.3,其中工业制造业占比高达61.2%。这表明工业撑起了慈溪经济,而这也得益于慈溪政府坚持工业立市、创新强市战略路径。
虽然余杭和慈溪的经济发展各具特色,但它们的经济总量却相差不大,都位列浙江省县域经济前几名。这两座县城都以发展民营经济为主。浙江民营经济十分发达,浙江民营企业家“四千精神”广为人称颂。慈溪人勤奋并勇于外闯,上世纪70年代开始,他们就从上海、深圳、广东等地招揽零碎的家电加工业务,开展家庭作坊式生产。80年代后,大量家庭作坊式工厂诞生。90年代,家电配件工厂遍地开花。有眼光的慈溪人将家电配件进行组装,从零部件加工走向整机组装升级。2000年以后,慈溪人抓住了外贸黄金期,代工组装零部件,出口欧美等地。2022年冬天,慈溪因欧洲爆买取暖器成为“网红”。企业搭上数字化、智能化快车,发展速度就会快速提升。在当地政府扶持下,慈溪企业开始走向“智造”时代。
余杭拥有丰富的创新资源,是许多创业者梦寐以求的创业之地。由于创业所需的资源和资金都得到了充分保障,余杭成为了一个理想的创业之地。来余杭创业的创业者可以享受政府提供的房租减免、资金支持和人才落户等优惠政策。此外,余杭经济开发区的交通路网四通八达,高新产业园区集聚,先进制造业集群,为人才居住创造了舒适的环境。随着“工业4.0”时代的到来,余杭不少实体企业纷纷向设备智能化和生产线数字化转型,创建了数字化车间和智能工厂。政府通过打造“产业大脑+未来工厂”,推进建设“5G+工业互联网”等新型基础设施,为制造业转型提供了有力支持。
浙江县域经济“一哥”的桂冠究竟属于谁?这很难确定,因为评判标准不同,结果也会不同。余杭和慈溪并不是为了争夺第一而争夺第一,而是通过对比发现各自的优势,取长补短,为浙江省高质量发展和共同富裕示范区建设贡献力量。
本文作者:浙江大学公共政策研究院、浙江省公共政策研究院助理研究员张方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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